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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失火?真的假的?情況嚴重嗎?」第一時間聽見消息,本田 菊關心的問。

「小鬼,不會是你在惡作劇吧?好端端的怎會失火?是你哥安排你串場開玩笑嗎?拿火災說事很要不得喔。」阿爾重問了一次,俊朗的臉上寫著懷疑。

「我不會缺德到拿這種事開玩笑!火燒得很快,我看到小灣家的員工都跑出來了,已經叫了消防車,不曉得到了沒。現在該怎麼辦?」香君不安的報出他知道的情況。

看著王耀,香君希望這個人拿出更讓人安心的具體指示。災難當頭不能再爭吵,本田、阿爾、王耀迅速一致的做出共識。

「先去看看吧?灣娘有麻煩,本著二街居民的情誼,我要幫她渡過難過。」本田看著阿爾,看看王耀,說出他的打算。

「那是當然的。人命關天,再談論利益可不是人應有的作為。讓我們暫時拋開成見,一起為灣家小吃店貢獻心力。」阿爾說著伸出手,本田覆上他的,接下來是香君和王耀,四人像比賽前的隊伍一樣握手打氣。

「搶救灣家小吃店,加油、加油、加油!!」

「好了,我們快趕到火場吧,我等不及要找小灣了!」王耀說著轉身拔腿就跑,本田和香君站在原地,阿爾一手揪住他的上衣衣襬,另一隻手撫上額頭。

「王耀,等等啊。」阿爾說。

「啊,要跌倒了,我要跌倒了!!」王耀一個踉蹌,險些往前摔。阿爾的動作嚴重破壞他的重心。

「好危險啊!阿爾弗雷德,你在做什麼?!」王耀生氣的說。他看了看說好要去火場的其他三人,都站在原處沒動,不禁一頭霧水。「為什麼拉我?愣在這幹嘛?再不走小灣有危險啊!!」

王耀對著本田和香君說。

「從這裡跑,跑到灣家小吃店要多少時間?」本田看著王耀,冷冷的嗓音鎮定他的神智:「從王府入口到松風亭用走的就花了半小時,即使用跑的,時間也不會縮短更多吧?距離太遠了。阿爾先生的直昇機還停在王府,請他來載我們飛過去,更加省事。」

「喔……這樣沒錯。」王耀恍然大悟:「阿爾,你會借出你的直昇機吧?你會借吧?」

「我當然會。」阿爾嘀咕道:「我馬上打給駕駛,要他過來。可他不知道我們……不知道松風亭的位置?」

「在西北方。告訴那位駕駛,以王府大宅為中心,那棵建在池塘的大榕樹指向北,這樣定位,松風亭在王府西北方,飛過來的途中會先經過一座綠竹林,之後再三分鐘左右就到了。」

從報告完消息就沒出聲的香君,適時的說明松風亭的方向。他的臉上恢復血色,整個人逐漸變回本來沉穩的模樣。

「喔,你很不賴嘛,小弟弟。比你哥冷靜太多了。」直白損了王耀一句,阿爾用手揉了揉香君的頭髮,播打手機將他告知的話明白簡潔的告訴駕駛。

「以大榕樹──種在池邊的那棵為北,朝西北方前進。看到竹林再三分鐘就到了。我們會在一棟二樓高的涼亭附近等你。」阿爾交待完話就掛了手機。「好了,咱們下去吧。」他自然的說。

四人來到松風亭外。王府佔了二街四分之一的土地,內部建築很多,但離大宅越遠,保留的空地面積越大。距松風亭不遠,他們選了一塊被圍起來的綠色平坦草地作為直昇機下降的平台。

「原來咱家還有這種景致啊……香君,你怎麼知道的?」面對眼前生意昂然,其間雜夾數叢黃色浦公英的碧線草地,王耀好奇的問著弟弟。

「小時候和小灣一起探險的時候發現的。」

香君注視著鬱鬱草地,說。王耀沈默著。本田和阿爾也沒說話。

隨後,螺旋槳轉動的轟隆轟隆聲劃破天際,傳入眾人耳中。繪有展翅的老鷹圖樣的黑色直昇機飛入視野。機身反射陽光,刺得人眼疼。直昇機的速度果然很快。阿爾用力揮手,本田、香君、王耀跟著他動作,希望引起駕駛注意。

發現下方有人影,直昇機不再駛離,而是就近落地,帶動的下旋氣流逼得每人瞇上眼。阿爾比出姆指稱讚駕駛,接著拉開前面的副駕駛座。

「好了,大家進來吧!!」

本田反應快速的拉開後門,坐上靠窗的左後座。他來的時候就坐那個位子,現在也打算繼續坐。王耀和香君看著彼此。剩一個空位,只有一人能上機。

「喂,你們好了沒?再不決定我要起飛囉!」戴上迷彩耳罩,阿爾從前座扭頭往後面。

香君做出決定。

「你上去吧,王先生。」

「……香君…………」

王耀喚著弟弟,聲音充滿感情。香君跟灣娘都叫他先生不叫哥哥,王耀曾暗自感傷,如今他發現實在沒什麼好傷心的,行動是真的,執著於稱謂,一點意義也沒有。

「雖然我也想過去,不過還是把機會讓給你吧。我去找總管爺爺調動府內的物資以供支援,你就到那邊,親眼確認情況怎麼樣了。」

「香君,你……我──」王耀感動得說不出話。原來,香君已經成長到足以在亂局中承擔責任了嗎──

「別再看了,上去吧。」香君在背後推了王耀一把。「晚一點我也會趕過去,快走,別浪費時間。」

「嗯、嗯。」王耀揉了揉眼睛,踩上直昇機踏板,借力鑽入機身。一定是眼睛進沙了。不然他怎麼會想哭呢。

本田 菊往靠窗的那側挪了挪,空出位置給王耀,還要他記得繫安全帶。外面灌進來的風在機艙中衝來衝去,吹亂眾人的衣服和頭髮。

「好了沒?關門,我要起飛了!!」

阿爾再次扭頭往後面說,噪音很大,他要用喊的聲音才能讓乘客聽到。駕駛哼著小調,隨時等待阿爾命令。香君站在草地仰視頭頂盤旋的直昇機,王耀手忙腳亂的拉著安全帶。

「先生,答應我,以後我可以在王府裡騎腳踏車──」香君用手指圈出圓形圍在嘴巴旁邊喊。

「沒問題──你騎吧──下星期日我們一起去逛車店──」王耀沖著下面的人喊。看見香君高興的微笑,他安心了,弟弟聽到他的話了。

關上右翼門,直昇機加快馬力逆風而行,他們要趕去火災現場。

「只要腳踏車就好了嗎?你弟弟也太老實了吧,好歹要輛轎車嘛,摩托車也可以。」阿爾又轉頭調侃王耀。他哼了一聲,別過臉一副你傻啊的樣子。

「你不也看到我家庭園嗎?地上都鋪了石磚,凹凸不平又硬硬的,要是不小心摔到受傷怎麼辦?不是不讓他騎腳踏車,是環境不適合。」

阿爾咧起微笑:「那,幹嘛又答應他呢?你不會出爾反爾吧。」

「我才不像你,話說出口就會做到。只是……怎麼說呢?突然覺得那孩子長大了,懂事了。騎腳踏車又有什麼關係?像男子漢那樣為了重要的事物拚命奔馳,也蠻帥氣的。」王耀真心的笑著說。

阿爾沉默良久,久到王耀以為他沒打算接續話題。

「你弟,以前有跟你說想要腳踏車嗎?」

「小香提過一、二次。幾年前的事,我忘了。」王耀說。

「你 弟弟肯定想要車想很久了,如果早一點買給他,也許你們今天不會那麼生疏吧,區區一輛腳踏車沒多少錢,能因此增加好感非常划算啊。你不是不明事理,只是神經 太粗,活在自己的世界,不留意別人真正重視的東西,怪不得一直沒辦法打好關係。」抓抓頭髮,阿爾發出不知真心假意的感嘆。

「就說他傻啊,基本社會知覺缺乏的例子。算了,這樣也好,看他像被鬼打到一樣不停撞牆撞牆再撞牆,我覺得蠻好玩的。」

本田用燦爛的微笑說風涼話。兩人你一句我一句,唱雙簧似的問答激怒王耀。

「喂,怎麼回事啊?你們知道些什麼卻瞞著我不說?快從實招來──」

「啊,請安靜一點好嗎?王先生,你吵到我欣賞風景了。」

「騙人!剛才明明還在和阿爾說話!裝作一副知道很多的樣子又不回答別人的問題,分明是假道學!你是故意激起我注意吧?」

由於位置問題掐不到也不能掐事主──坐在前座的阿爾弗雷德的脖子,王耀所幸掙脫安全帶換方向去掐本田。

「喂,你做什麼?!……混蛋,還不放手!!」

被迫──不是自願的坐在不很喜歡的人身邊的本田積鬱的悶氣,在王耀出手的那刻爆發。用膝蓋頂開王耀的腹部,本田解開安全帶,反撲回去打王耀。二個大男人在飛行的直昇機後座鬥毆,激烈的動作干擾直昇機運行。

「阿爾先生,飛機重心不穩了──!!!」駕駛哼著歌說的像沒事人。

「喂,你們,快住手!我不想因此墜機,你們聽到了沒?再打下去飛航安全會出問題,我不想帥氣的去救人結果反被救!!」

阿爾試圖回身協調後座的乘客,都在氣頭上的人不理他的勸架,繼續扭打。直昇機上上下下不停搖晃,在空中畫出波浪狀的起伏線條,飛得顛簸。

「喂──快住手啦──」阿爾吼了不知第幾次。要是手上有槍又站在地上的話他絕對會對空嗚槍以示警告。

「阿爾先生,目的地到囉?」戴著太陽眼鏡的駕駛側著臉和快抓狂的阿爾報告。

「什麼?到了?好快!」

阿爾看向右邊的窗戶外面。更遠處的前方,一道白煙裊裊上升,遮蔽了部分天空。煙的底下是橘紅色的火光,依稀可看幾道消防車的水柱在致力滅火。

直昇機即將飛越王府上方,阿爾發現自己駛過底下一片綠意,還有透明的水池,他猜想它就是王耀弟弟口中用來定位的榕樹。

「你們都住手,火場到了!!」阿爾再次提高音量喊,這句話成功讓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人分開。王耀推開壓在上方的本田,像冬夜趴在窗戶前欣賞雪景的小孩急切的把臉貼在玻璃上。

小灣,撐著點,哥哥馬上來。他在心中呼喊。


直昇機降落在灣家小吃店以南的樹林大道上。即使周遭站滿旁觀看熱鬧的人及記者跟不斷趕來的救火員,駕駛仍然在接近地面的高度盤旋,不由分說地下降。

「喂,有人在下面呢,就地降落好嗎?壓傷人出意外怎麼辦?早知道就讓你們停在我家庭院了──」王耀抱著阿爾的駕駛座頭墊問。

「那樣太麻煩了。那麼多人在看熱鬧,從人群外圍想擠到中間的小吃店要擠到什麼時候?太浪費時了。放心,他們有腿,自己會看情況逃跑。抓好──」阿爾大喊。

沒有預期中的強烈衝擊或被螺旋槳捲入絞死的人臨終的淒慘吶喊,直昇機安全落地。旁邊圍觀的人自動退讓形成一個空白圓圈。圈的直徑約五公尺,駕駛把直昇機停在圈的中心。阿爾告訴王耀的話是對的,人自己會讓開。卡嗒一聲,一隻手由內部向外推開翼門。

突然從天而降,看起來和救火無關的直昇機一落地,便引起路人極大觀注。在萬眾注目中,阿爾弗雷德──直昇機的主人,帥氣十足的調整姿勢,首先跳落地面。

「呼……總算到了。你們,也出來吧!!」

習慣成為舞台中心,對他人視線從不感到不自在,阿爾招呼他坐在後面的二個乘客。出生成長環境截然不同,二街的老住戶,王耀和本田 菊,非常不適應這種成為注視對象的場面。互相推拖誰先下去三分鐘,他們低頭躡手躡腳的下直昇機。

「阿爾先生,我先回去囉?」

「好,辛苦你了,回去的話我會自己想辦法,你先走吧。」

阿爾豎起姆指,給予其表現肯定。駕駛也比出姆指,露齒一笑,拉抬機身飛向天空。眼見此情此景,從傳媒得到本市速食大亨過往戀情的二街居民,一個個和旁人就近講起八卦。


「阿爾先生?難道他就是照片被刊在報紙上的那個F速食店創始兼董事,阿爾弗雷德?!」

「他旁邊的不就是咱們二街的二大餐廳老闆,王耀和本田 菊?三人怎麼會同時出現?還搭同一班直昇機?」

「……他們三個會不會也有曖昧?你看,阿爾弗雷德的性向在今天之前誰也不知道,這證明了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……」


群眾的私語和懷疑的眼光被阿爾、本田和王耀的耳朵眼睛完整的接受了。阿爾被二度打擊的跪在地上,看來不只四街和二街,連一街三街,甚至是最遠的五、六街,都看完那份該死的報紙了。他的名譽,就這樣不復存在。

本田同情的看著阿爾,他想安慰他,不過在諸多雪亮的眼睛下他不敢和他說話,怕受波及被人跟著誤會性向。他拉來站在一公尺外不打算沾鍋的當事人之一,王耀。

「火場到了,我們該過去了。但阿爾先生怎麼辦?把人丟著不妥當……畢竟我們是他帶來的。可你也知道,我不想被人誤會。」本田說明他的猶豫。

「我也認為把他丟下不太好。消防局就設在四街,那裡是他的地盤,他的話比我們更有份量。可能會難為情,我們還是把他拖過去好了。」王耀用壯士斷腕的口氣說。

深呼吸做心理建設,抬高脖子無視視線,王耀跟本田一人一邊從肩膀下扶起阿爾,二人默唸著什麼都別注意,在壓抑的驚呼聲中走近灣家小吃店。那裡作為危險事故發生現場,已經由消防人員拉起封鎖線,隔出距離。


封 鎖線之外,媒體攝影師和路人站著對裡面指指點點,不能再靠近了。增援的消防員揹上氧氣筒鑽進線內和第一班進火場的兄弟交接,火還在燒,王耀看見二樓鐵欄杆 後方一扇窗戶緊閉的房裡有火光。一個消防員站在二樓陽台邊緣試著破壞鐵欄讓水柱能熄滅裡面的火,還有消防員脫下面罩坐在地上大口喝水,他們看起來又熱又 累,滿臉疲憊。

王耀讓火災現場的實際情況嚇到了。不顧左肩上還掛著阿爾弗雷德,他側過身子想衝進封鎖線。灣家小吃就在線後方十公尺左右的地方。

「小灣──妳在哪裡?有沒有事?哥哥來了,快回答我──」

王耀一腳跨過封鎖線,離他最近的消防人員衝過來展開手阻止。

「先生,請後退!這裡是火場,硬闖進來會影響我們救援,還可能會受傷的!!」拿著無線電話的消防員在王耀兩腳都踩進來前擋下他。

「不要阻止我!我的家人……我妹妹……可能就在裡面啊!!」王耀伸手想抓住飄然旋轉的封鎖線,沒親自見到人之前,怎樣都無法放心。

「不行,我絕不能讓你通過!乖乖留在這邊看著就是了!!」

消防員的態度也很頑強。這人很關心火場,但就是越關心才越不能讓人進去。他聽過幾個例子,經過的好心人想進火場幫忙救人,不僅沒救出人,反而命喪火窟。說什麼,都不能讓這種事發生!

阿爾由本田一路攙扶著走過來。他明顯還沉浸在照片被公諸於世的打擊,但已經有部分意識清醒了,也能和人簡單的應答。本田把阿爾半拖半走帶到和消防員爭論的王耀旁邊。

「讓他進到封鎖線內吧。」阿爾開口。

「……阿爾先生,你說什麼?我沒聽錯吧?!」吃驚的本田手一鬆,阿爾順勢整個人壓倒在他身上,好在本田抓住重心沒給壓倒。

「就是,你在說什麼啊……啊?你是……阿爾弗雷德先生?」消防員接下面罩,由空隙認出來者身份。阿爾弗雷德.F.瓊斯。四街速食店董事兼地下老大,也是消防局最大的贊助者。

「可是,阿爾先生──我們有義務保護民眾的生命安全。要是不小心有個萬一的話,我們不能保證他不受傷──」

消防員為難的看了看王耀,又看了看阿爾。

「不用緊張,我的要求只是讓他再靠近現場。至於他想怎麼做,就是他的事了,我用名譽保證……消防局的人不必負責。」阿爾的聲音弱如幽魂。

「啊,沒錯,就算出事了也是我自己應得,不會追究你們的!!拜託你行行好,快讓我過去吧!!」眼尖看到消防員從火場陸續扛出傷患,王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。

「既然阿爾先生都開口了……我也不好意思拒絕。」消防員低頭無奈的說:「那麼,可以請你做證嗎?證明這位先生是自願進去的,消防局不必為他的人身安全負任何責任。」

被點名了,本田想了一下,點頭同意。

「好,我願意做證。進封鎖線及其後續行動全是王耀先生在自由意志下做出的考量。四街的消防局及相關人員不需負法律或道義上的責任。」

「好,你覺悟了,就放馬過來吧!!」

趁媒體攝影捕捉火場鏡頭,消防員帶王耀從一處無人注意的死角,拉高線放人進入。讓阿爾暫時躺在一輛無人的SNG車後座,本田追趕上了王耀,彎起身子鑽進他先前進入的死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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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yihan2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